寻 · 元气乌龙

出差减少，上书店窃读的机会不多，现在我都靠从清华图书馆借书看。可惜岁月苦短，书目苦长啊！友人借我一本毛尖《一直不松手》，拜读完毕，又上毛尖豆瓣小组读毛老师其它文章，结果，不仅又按耐不住从图书馆搜罗回家好几本毛老师大作，还附带了毛老师做广告的《江晓原科幻电影指南》。又结果，才翻半本毛老师《乱来》，看她提到孙甘露、陆灏、阿城，又想借《为什么要读孙甘露》和《东写西读》，又想买一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新出的阿城文集七本（那封面设计真的是有意思）。我得学毛老师感慨，天地良心！我书桌上一套新的毛姆文集才刚看完一本呢，真的是对不住毛姆叔叔！

这故事告诉我们，我等wage slaves（薪资奴隶）应慎看书评人、影评人的小专栏。小专栏大世界，往往旁征博引引出一溜文人、一列书单，让人招架不住。这些书评人、影评人啊，在某些情形下，就和森见登美彦描写的旧书市之神一样，串联起文字世界环环相扣的千万联系。拿起第一本书，就是推下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书海无涯苦作舟。这就叫我无比怀念学生时代的文字饕餮，虽然那时也不怎么清闲，但还能有闲工夫在高三备考期间优哉游哉地看《五灯会元》呢。

上个月跟老板出差去谈事，待机的半天看掉半本《银元时代生活史》（大约20万字），老板颇为震惊“你怎么看这么快？！”。我答：“因为好看啊！”。实则是，哪敢不快呢，看书不快，这辈子怕不知道少读多少书。元旦假期过后，老板问我假期干了啥，我说总算看掉案头两本书。结果老板知我好读了，开始推荐我英语大部头，最近的一本是《Fire and Fury Inside the Trump White House》。皇恩浩荡，圣命难违，长长的书单里又来一书插队，真的是可怜自己。

某一天，同事在朋友圈晒考得了CPA，想起他不久之前教导我“多少人业余考证啊，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天地良心，不是我胸无大志，惧怕考试，我的时间真是过于拥挤。周末加班加点看完了堆积许久的财经杂志，沐浴更衣又读罢毛老师一本大作，望着架子上三大本财会教材望洋兴叹，柜子上的包裹里还有日语书迟迟未拆，正愁苦这清贫斗室里的书怎么这样多，过年以前能不能清掉旧日存活，鲤鱼打挺猛然想起，哎呀，一周都没做我的翻译外快呀，下周的饭钱都要没着落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时间就这么不够用，大概怪我不是文化圈中人，俗务缠身难破红尘。17年底，网易新出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游戏，叫《永远的7日之都》，7天时间拯救世界，每天只可以做出12步行动，行动值用掉了就用掉了，不能保存也不能反悔。每天的开始，游戏画面一片亮堂，走6步就余晖昏黄，9步入夜，12步夜深了。许多人诟病这游戏容错太低线索太少，难度登天。我十分能理解，现实生活已然很艰难，游戏何必再行复制。可是就像游戏里，有不得不打的关卡，有不得不建的功能建筑，有不得不看的剧情，我现实生活的24小时，也不得不拿去换钱、换书、换睡眠，你看那日历一页页翻动，埋首狂飙突进，一抬头西风残照百鸟归林，履历表又添半年过去，真真是交换人生啊。

二十一岁之时我深感时不我待，感慨：“青春如此宝贵，令人心中惶恐不安，不管怎么过都觉得是种浪费。”事实上何止青春如此，任何一段人生，都经不太起挥霍。浪掷能否浪漫，完全取决于掷于何处。以前我看到浪费时间的人，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说：“你不要过的时间都给我呀！”现在我已经淡定，他人的时间他人的换法，真的都是他人的自由。而我只求有限光阴切勿所托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