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低估加入SDR
■ 金研
人民币若能成功加入SDR,那人民币将会是后布雷顿森林体系时代第一个真正新增的篮子货币,也将是第一个来自发展中国家的SDR货币。
但是发生于6月底7月初的股市暴跌以及随后中国政府的救市,却让外部投资者陷入茫然,为了打消外界对于中国市场化改革的质疑,中国人民银行在8月11日实施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形成机制改革,但由此也带来剧烈的市场变化。故8月中旬以来,政府官员对外界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人民币不存在长期贬值的基础”。
可见当前中国政府有多在意人民币汇率的稳定,其背后恐怕是更在意人民币加入SDR这件事。如果仔细捉摸习主席访美期间有关汇率的表态,其中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含义,或者说中国政府未来的人民币对外输出之路最为重要的基点,就是对市场化的强调。人民币要想成为重要的国际货币,首先就要让外界相信人民币的价格机制是市场化的(包括对内价格的利率市场化和对外价格的汇率市场化),当然市场化改革一定是有成本的,有时成本还是巨大的。例如新汇改至今,人民银行在矫正前期人民币汇率偏差的同时,确实也动用了大规模外汇储备来维护市场稳定,告诉市场——用央行研究局首席经济学家马骏的话讲就是——“央行完全有能力稳定人民币汇率”。而截至9月30日,人民币即期市场汇率的在岸和离岸价格较8月12日时价格峰值的升值幅度分别为9.85%和9.63%,更重要的是离岸价格已明显低于在岸价格,市场预期较汇改初期已有了很大变化。
人民币加入SDR,究竟是面子,还是里子?笔者认为对于转型中的中国经济和很想成为国际货币的人民币而言,两者皆是。对于一国货币而言,SDR意味着是一种标识、权利和背书,而人民币一旦如愿加入SDR,其国际化进程就会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助推器,对国内经济转型和发展而言无疑具有大的制度性红利。
首先,作为拥有最大SDR发言权的美国政府,在人民币加入SDR的问题上偏于消极,抛开大国之间竞争遏制的因素外,美国的态度实际上源自其对中国市场化机制的不完全信任,而习主席此次访美的目的之一就是增进其信任感。中国要想成为开放型大国,普遍赢得国际信任是至关重要的,因此这个面子是一定要要得。
其次,截至目前人民银行已先后和30多个经济体签订了双边货币互换协议,人民币被作为国际货币的接受度显著提升,已有一些国家将人民币作为其外汇储备货币,但在多边互换方面人民币进展却不多,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再一次证明,多边货币互换机制在应对危机时刻硬通货的缺乏和汇率波动性十分必要。人民币加入SDR,无疑就拥有了参与多边互换机制的权利,因此这个里子是一定要要得。
第三,纵观历史上大的金融危机,发展路径基本有这样一条规律:由金融机构的信用危机到经济体的主权危机再到国际货币体系的改变。此次危机同样也是遵循着该路径,目前全球正处在国际货币体系改变的关键期,由此给人民币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机遇,通过加入SDR,实际上人民币就获得IMF的背书,其背后则是主要发达经济体的信用背书,相应在本轮国际货币体系的改变中,人民币的参与度会极大地提升,因此这个里子更是一定要要得。
目前加入SDR最大的障碍,就是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是不可兑换的,不过今年4月周小川在第31届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系列会议发言时明确指出:“值得指出的是全球金融危机后资本账户可自由兑换概念已经发生了改变。中国正在努力找机会实现的资本账户可自由兑换不再是基于完全或可自由兑换这样的传统概念。取而代之的是,从全球金融危机吸取了经验,中国将采用有管理的可自由兑换。”周行长的意思或是“马甲”重要,“扣子”同样重要,即在实现人民币资本账户可自由兑换之后,并不意味着中国政府是对资本账户的完全放开,而是会象平抑此次汇改后市场波动一样,使用宏观审慎方法维持币值稳定和金融环境安全。
目前IMF已决定将审议SDR篮子货币组合的时间推迟到2016年9月底,意味着人民币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做准备,如若中国政府要人民币加入SDR的初心不改,那么随后应还会有突破性的政策措施。实际上变化已经开始,例如9月30日外管局在《2015年上半年中国国际收支报告》再次强调:“继续大力简政放权,深化外汇管理重点领域改革,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支持实体经济发展”;9月7日公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若干意见》则明确的说:“提升金融业开放水平,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范围、方式和规模,加快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